1982年,北京大学。
“芝念同志,你的公派留学申请已经通过,半个月后你们这批留学生就会出发前往美国。”
教师办公室内,一个老教授笑着将盖了章的申请表递给方芝念。
方芝念郑重接过,轻轻吐出一口气,鞠躬道:“谢谢何教授。”
何教授翻了翻面前的资料,又关切的问:“不过这一去就是好几年,家里人没意见吧?”
方芝念脑中闪过顾恺言冷淡模样,转瞬即逝。
再回神,她语气坚定:“留学回来建设祖国,这是为国为民的好事,我爱人是理解我的。”
教授夸赞道:“好,有觉悟,你的能力有目共睹,那就先回去好好准备和家里人道个别。”
方芝念走出办公室时,晚霞将天边映得通红。
学生拿着饭盒三三俩俩在校园里穿梭。
快要走到学校大门口的时候,方芝念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
“恺言,谢谢你帮我找的资料,这段时间真是多亏你的帮忙,不然我也不可能这么快适应大学生活。”
方芝念不由自主停下脚步,朝声音来源看了过去。
她的丈夫顾恺言和夏静妍正站在大门口边的树下。
顾恺言脸上是她极少看见的温和笑意:“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应该的,以后有什么麻烦都可以找我。”
方芝念攥紧手收回目光,低头想要绕开。
可还没走几步,顾恺言就看见了她:“芝念!”
方芝念脚步一顿,男人快步走上来:“今天部队里事情少,我特意过来接你。”
听见特意两个字,方芝念看了看他身后一直望着这边的夏静妍,还有她手里拿着的资料,眼底漫出一丝嘲讽。
抿了抿唇,她淡淡道:“既然是来接我,那走吧!”
顾恺言没有注意到她的冷淡,转头朝夏静妍道:“静妍,反正顺路,就一起回去吧。”
方芝念没说话,夏静妍主动笑着上来打招呼:“芝念同志。”
一路上,夏静妍都在说她跟顾恺言小时候的事情。
偶尔她也会笑着问方芝念:“这些事恺言都没有跟芝念同志说吧,你别看他现在稳重,小时候可淘了。”
方芝念敷衍扯唇:“是啊。”
三人并肩,夏静妍反而更像是顾恺言的妻子,她才是那个外人。
她跟顾恺言都是土生土长的北京人,但认识顾恺言是在五年前。
当年方芝念响应国家号召,下乡成为知青,高考恢复的第一年,她考回了北京的大学。
顾恺言部队任务结束回北京,他的座位,刚好就在方芝念的旁边。
后来一次军方研发项目中,两人再次阴差阳错相遇,很快就熟悉了起来。
不久他们就谈了对象,两年后又结了婚。
跟所有夫妻一样,他们婚后的生活平静又温馨。
直到一个月前,下乡的夏静妍也考上了北京大学回了城。
夏静妍出现的那一天,方芝念才知道,原来顾恺言还有这么一个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
那段日子,顾恺言几乎日日魂不守舍,连结婚纪念日都能忘记,可只要是夏静妍的事情,他总是无比的上心。
一开始方芝念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直到那次,顾恺言发小生日,他去了发小家吃饭。
天色渐晚,方芝念怕他喝多就出门去接他。
在发小家门口,她刚好听见有人感慨:“要是当初静妍没有下乡,那跟恺言结婚的,就是静妍了,你们俩可是当初我们胡同的金童玉女。”
“方同志虽然好,还是差点意思,不比我们这么多年一起长大的情谊。”
方芝念站在门外,静静等着顾恺言开口。
可从头到尾,顾恺言都没有反驳,更没有为她说一句话。
那一瞬,方芝念站在风中,只觉得全身连同心脏,都被吹冷。
也是在那一刻,她做下决定,放弃这段与顾恺言的婚姻,亲自成全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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