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小丽!赵哥、李姐他们找到了一个超大型剧本杀宝地!真实场景,绝对沉浸式体验!还是你最喜欢的古风主题!!”
“真的假的,马上去马上去!出发出发!”
收拾完东西,我坐上赵哥他们的车。
一路风驰电掣。
我,小吉,赵哥,还有李姐,我们说走就走。
我们是网上认识的同好,都特别喜欢剧本杀。且都生活在十八线小城市里,一来二去自然就熟悉了。
我们今天的目的地,是借阴村。
借阴村处在一个七拐八拐的山嘎达里。四周山岩向村落倾斜,大有压倒之势。连周围都是枯木残树,不时冒出声声鸦啼。
“不愧是五星场地,就是真实!”小吉兴奋地说。
“会不会太偏僻了一点?”我有些瑟瑟发抖地搓了搓手臂,明明是仲夏天,居然起了几分寒意。
“就是因为偏僻,所以场地便宜,不然上哪找这么大地儿布置!你说是吧小丽!”赵哥哈哈大笑,俨然一副我大惊小怪的样子。
赵哥和李姐是一对夫妻,自己就经营着一家剧本杀店,成为好朋友后更是经常喊我和小吉出来玩。
“我们和店家定好套餐了,是小丽你喜欢的风格!”
我不禁心头一暖。赵哥和李姐确实非常照顾我,知道我是个孤儿后就时不时给我送东西,也经常让我去他们店里做兼职缓解我的生活压力。
“什么主题啊?”小吉问迫不及待地就拉着我直奔村门口。
李姐只是神秘一笑,“保密,等剧情开始了就知道了。”
踏进村门,阴风阵阵,一下子冷了下来。风将土地上的灰尘吹起,沙沙作响,一股子腥味。
“我是这个村的村长,各位客人请随我到客房休息。”一个穿着黑色布衣的老汉神不知鬼不觉地悄然出现在我们后方。
“这么快就开始了吗?”
小吉是个十足的玩票,她爹是我们当地的富二代,她不爱读书贪玩,向来是开心最重要,处于陌生环境里反而兴奋得发抖了。
我担心地扶住她,“小吉你怎么在抖啊?”
小吉摆摆手,”我激动就会这样,没事的。嘘,游戏开始了!”
我们再次望去,却发现那老汉的眼睛上蒙着黑布。
盲人?
不等我们疑问出口,老汉就开口自我介绍道:“我是借阴村的村长,我们村有规矩,日落之后不能再进房门,各位客人初来乍到,这次就不追究了。”村长的声音雄厚沙哑低沉,带着几分阴郁。
村长自我介绍完毕,赵哥俯身悄悄解说道:“对了,忘记说了。这次人物身份是NPC进行现场发布,就是随机,懂吧?”
我们点点头,表示明白,随后赵哥和李姐一马当先走在了前面,我和小吉紧跟在后。
我悄悄瞄了一眼村长。
村长很瘦,说骨瘦如柴都不对,跟杆似的,我怀疑但凡风吹大点,他就被刮跑了。
村长似是有所察觉,忽然转身,动作带着几分机械,回头望着我。
他分明没有表情流露,我却无端感到慌悸。
这才发现村长的脸好白,惨白!
像…像......!
“大哥你用的什么粉底液啊,能不能告诉我啊,我也抹点,和小丽站在一起太显我黑了!”
小吉看出来我盯着村长,打趣地笑道。
”......是她白。”
2
村长没头没脑说了这句话。
我感觉他的目光黏腻湿滑的,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如果露出眼部的话,会是一双死气沉沉,一转不转昏黄里泛红血丝的眼珠。
被自己的想象吓到了,我一路上都没再说话。
我们进了一个木屋,刚踏进屋内,木门啪的一声关上。
我们惊地一回头,却是村长笑呵呵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今天是个好日子呵…老李家生了个儿子,他请全村吃饭,各位客人也要去吗?”
“难道还可以不去吗?”小吉笑着问。
“呵呵呵…客人可以选择不去的…”村长笑道,在屋内烛火下,笑得那么用力嘴角还是下耷拉着,满脸皱纹尽显。
笑得诡异,笑得可怕。
我缩了缩头,但还是跟着去了。
抵达目的地,我不禁地张望。
这个房子很老了,房梁都有残角,墙体斑驳,青苔和霉都爬上墙面,一股潮湿腐烂的味道。
进门就是一张贡桌,紧挨着两把椅子,家具破旧,一时难辨原来的颜色。
我又闻到了一丝似有若无的腥味!
“哪里…什么的没看到…啊!”小吉的话还没有落地,突然尖叫惊起。
我们忙向她望去,是一个提着纸灯的男人。
又是悄无声息!
这个村的人走路都没声音的吗!
“你们…好…啊,我…儿子…在后…面…的房…间,你…们…来看…”男子声音沙哑浮虚,只有几个音节能被捕捉。
他往身后乌漆麻黑的一片摆手示意。
不等我们回答,赵哥就应下了,“好,您带路。”顺便朝我们挤眉弄眼做口型,不用担心,正常过剧情而已。
我悬着的心稳了一点点,还是不禁开口,“李姐,我......”
李姐马上挽住我,“别怕,游戏而已。”
我心里一暖,李姐在我心里就是温暖靠谱大姐姐的形象,她一安慰我就安心了。游戏而已。
不过李姐的手怎么有点凉啊。
走廊不长,但风声呼啸,再加上漆黑一片,不安悄悄爬上地面蔓延。
一片黑暗中,唯一的光明是那男人手悬着的纸灯,怪异的绿焰在细风中摇曳。
那男人在前,村长在后,根本不给回旋的余地。
“儿子…叔…叔阿姨…们来…看你啦…”沙哑的声音带着宠溺。
3
太敬业了!
我冷静下来后不禁暗暗赞叹。
“村长、大叔,我们的身份你们还没说呢!”小吉显然是渐入佳境了,大胆地问。
和之前勤勤恳恳演戏不一样,村长苍老的声音慢悠悠地说:“新娘......和她的陪嫁。”
“......啊?”
我和小吉都有点摸不着头脑,赵哥李姐却好像早已知晓,没有和我们一样露出惊讶。
“哈…哈,哈......”那提灯的男人似乎有口吃,连笑都是断断续续的。
“那新娘是谁啊?”我小心翼翼地问。
啪!!!
霎时吱吱呀呀朽木门被风狠狠关上了!
这才发现这屋子极大极宽,提灯男人和村长站得老远,绿油油的纸灯洇在他们脸上,纸人木偶般。
“你啊。”
4
众人齐刷刷看向我。
像好几副纸扎面具,生硬硬地盯过来。
“啊......我…?”
好似主角终于登场,台下观众兴奋得红了眼眶。
“哈…哈哈没想到我还是主角呢…”我打哈哈,试图缓解这莫名其妙的气氛。
小吉连忙问道:“小丽是新娘,那我们都是陪嫁吗?”
“我玩得不好,要不,换给小吉吧。”我心虚地看看小吉,又求助般看向赵哥李姐他们。
“诶!这剧本都是提前划分好了的,换了不好!”赵哥又打起了圆场。
我和小吉都不好再说什么。
“新婚夜之前,你们都不能踏出村庄半步,不然......后果自负。”村长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分明蒙着眼,我却不寒而栗。
“那我们快走吧!不是看你儿子吗?”小吉问向那提灯的男人。
那男人沉默不语,只缓慢地带路。
一行人直到个四四方方的小土房才停下。看房式比前厅还老些,纯土砖砌的墙,屋檐瓦片也有残缺。
更奇怪的是挂着两条白帆褂子迎风摇曳,配着夜色,跟黑白无常守门似的。
我把想法按下,罪过罪过,说不定这是人家的民风民俗呢!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不免又心虚瞟了好几眼,忽地瞧着了一块移动的东西——
是被风卷起来的灰尘。
看样子烧了不少,难道这里还是附近是做饭的厨房,烧柴火倒的灰?
“也太脏了吧,都不打扫下的吗?”小吉悄悄伏到我耳边私语。
“嘘!风俗不一样罢了。”我竖指唇前,示意小吉别让村长他们听见了。
“人家好心邀我们来玩,不能背后说人家坏话!”
“知道了!”小吉朝我挤眉弄眼应道。
“吱…呀!”那不知落了几十年灰的朽木门被关上。
5
我们进了房间。
四柱漆黑,全靠那盏绿油油的纸灯笼照明。
房间实在不大,六个人全待在里面难免碰撞。小吉哎呀的一声,撞到了什么东西,我忙去扶,左手却摸到了硬硬的,似桌角的玩意。
“诶,这里有张桌子吗?”我不由说道。
一转身却被那绿油油灯火下干枯灰白的脸,狠狠吓了一跳。
“老…人家,怎么了?”我捂着心口,声音都发了抖。
“手…放下…来…”
他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我放着的手,似是要盯个窟窿出来。
“啊,哈哈…不好意思啊…”我讪讪地收回手。
纸灯笼此时靠近了,我才发现。
那哪是什么桌子,分明——
是口漆黑的大棺材!
我吓得又要喊叫了,还好手及时捂住了嘴。
“这…这里怎么会有、有棺材啊?!”小吉稳住身形后也看了过去,亦是一惊。
“哦哦,是这样的,村里老人多,以防万一呢,家家基本提前备了棺材以防不测,别怕别怕啊!“赵哥连忙解释,顺便隔开了我们和那男人的距离。
提灯男人往后退了几步,火光被墙壁透进的风吹得倾斜,照到了墙角上。
一双穿着绣花鞋的小脚晃晃,再往上是被绿光半明半暗照着的脸,惨白无比,了无血气!
僵硬死板的五官,眼眶里点着纯黑墨点,偏偏两颊晕着血红!
“啊啊啊——”
我未来得及尖叫,先被吓疯的小吉抱着我摔到地上去。
“小吉…起…来!我喘不过气了!”
“哪里有......有......”
小吉还没说出口,“啪”的一下,村长不知从哪里掏出来的火折子,火焰蹿升,我们这才彻底看清房间里到底装了什么——
壁上挂满了纸扎小人!
6
纸扎的小人,无一例外的惨白面孔,血红两颊,空洞恐怖的眼眶里点着黑,软绵绵的四肢顺着漏风摇曳。
环绕四周,渗入至极。
“这......场景太、太......”
“太真实了是吧!”赵哥哈哈哈笑,顺手把地上叠叠乐的我和小吉扶了起来。
“不是说…来看叔叔儿子吗…”我还没出方才的惊吓,语气不稳地问。
“额......这个,小孩子贪玩嘛!应该是不知道躲哪里去了,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赵哥解释道。
赵哥是最清楚流程的,应该是场景布置和他的剧本有所出入。我想着,农村确实不少有提前备棺的习惯,顺带放点纸人也不奇怪。
像是说服自己了,我点点头,笑道:“没事没事,是我们孤陋寡闻大惊小怪了,吓到大家了,不好意思啊!”
小吉也终于缓过神了,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到底是不敢再往上瞥了。
“好晚了,我们还没吃饭了!村长现在到晚饭的点了没有啊?”李姐出来转移话题。
村长声音干涩的说道:“......吃饭在祖祠。”村长眼上蒙着布,看不清神色。
“那快点走吧!我好饿啊哈哈哈......”小吉干笑几声,拉着我恨不得脚底抹油跑了最好。
这鬼气森森的房间是一秒都待不下去了!
提着灯的男人幽幽地看了我一眼,还想说什么,被村长阻止了。
提灯男人也不再说话,带着我们就来到了祖祠。
借阴村地处偏僻,房屋都一副破旧不堪入住的样子,我实在没想到,这祖祠却是修得宏伟壮丽。
穿巨大的拱形牌门,就到里内庭,上下三层,显然是村里最大的建筑了。
不过与印象中张灯结彩似神宫不同,迎风挂着的还是方才小土屋见的白褂黑帆,对联也是白底黑字,灯点得昏暗,瞧不清什么字。
方才闹了笑话,现在我看到什么奇怪的都闭口不言。
进了内厅,黑压压一片。
灯黑,人也着黑衣。
厅内的人听到动静后缓缓回头,阴暗灯光下,是一张张惨白灰暗的脸。
7
看着这些人我心里不禁放弃嘀咕:“村里的灯泡是不是太暗了点,怎么人都面色发白。难道是村落太背阳,晒不到太阳得了贫血病?”
我虽然疑惑,但还是跟着大家,随着村长往里头去。
总感觉怪怪的,但我也只敢硬着头皮走,不敢发出什么声响。
小吉见这么多人,顿时松了口气,又活蹦乱跳起来了,“诶,小丽,他们都是这个点吃饭吗,还是专门等我们啊?”
“应该是我们刚好赶上了饭点,专门…倒不至于这么兴师动众吧?”
”说不定呢!主题不是主打一个沉浸式吗?你都不知道!刚才吓死我了!不过说真的,他们场景真的很真实,我要不是提前知道是假的......”
小吉哪怕是已经声若蚊嘤了,在空旷寂静的大厅还是显得明显。
我悄悄打断她,“你看看桌子上的菜。”
每桌上的菜样都差不多,和流水席差不多,菜色一般。
配合在祖祠的气氛,倒是有几分村里办事大伙来赴宴的味道了。
村长停下,扫视我们坐下。我刚拉开椅子便被阻止。
“你坐这里。”
村长指的是——圆桌主位。
“啊,我,我坐这里就好了!主位应该您坐,您是村长,是主,我们是客,坐下面就好了!”我连忙摆手,想也不想就拒绝。
村长没说话,就那么直愣愣地站立不动,大有一副我不动他不动的架势。
在凝固的气氛里,沉默对峙良久,我还是败下阵来,“那好,好吧…”
我硬着头皮在众人的注视下坐了下来,简直如芒在背。
我低着头,眼神瞟向赵哥李姐疯狂求救。
赵哥:“我去看看饭怎么样了。”
李姐忙附和,“我也去帮帮忙!”
我刚伸手,“我也去”还没出口,就被那个提着灯的男人的眼神给吓得吞了回去。
我不情愿地收回了手。
“这是什么馅的饺子啊?”小吉夹起来看着问。
那饺子皮极薄,煮过后更是晶莹剔透,看起来肉馅极新鲜,透着粉白。
“这是村里的土猪肉!刚杀的,新鲜吧!”赵哥不知从哪里出来,手上还端着个托盘。
8
饭菜弄好后,赵哥一边给我们递碗,一边说道:“村里晚饭有喝酒的习惯,刚好!我们来大饱口福一下!”
“那个,我不太能喝酒......”我举手讪讪道。
“没事,尝一点也是好的!这酒度数很低的!”李姐劝道。
“少喝一点就好了,别辜负了美意啊~”小吉打趣我,她是极能喝的。
我端起碗,那酒色浓稠,呈不透明褐色,不知为何,感觉还隐隐发黑。
我轻轻扇了几下,凑近问了问,很刺鼻,倒是辨别不出是什么酿的。
“喝......”
先前一直一言不发的男人将灯放置桌上,绿油油火光照着他脸色半明半暗,目不转睛地对准我捧着的酒碗。
“村里规矩,客人先饮。”村长看着我们与那男人面面相觑,末了半晌,冷不丁地开口。
“喝吧,喝吧!”赵哥拱火道。
几道目光,不!或者说更多,全注视着我,我看那碗。
我硬着头皮,慢吞吞地凑到碗边,屏住呼吸轻沾了几口。
“小丽,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啊!酒要喝尽了才好!”说着赵哥就要来捏我的碗送酒。
我心一横,全灌了下去。
又酸又苦又咸,好难喝!
“咳咳…咳!”我呛得眼泪都出来了,轻轻摔在桌上。
“呛到了?”李姐手疾眼快地帮我拍背顺气,柔声轻问道。
我感激地看向李姐,“没事…咳…!”
李姐扶着我,“来来来,喝点清水顺顺!”不由分说地把另一个碗凑到我嘴边,“你这孩子!发什么呆啊,快喝啊!”李姐催促。
“咕咚咕咚…”我也只好仰头咽下,李姐干嘛这么急啊!
“这酒烈,用水冲冲…嘿。”李姐不好意思搓手赔笑。
小吉已经干了一碗了,“这酒…还蛮有风味的,又酸又咸,怎么还有点苦啊!”小吉吐了吐舌头,“味有点儿冲…”
祖祠不小,放了几十桌,在场至少有上百人了。但是发出的声音极小,几乎只有咀嚼声,轻微的碗筷碰撞的声音。
配上厅内的装饰,和农村灵堂吃席似的,我不禁打一激灵。
9
心理作用心理作用!
我因为先前那酒的缘故,吃不下什么了,翻来覆去也就夹了几次青菜,拔了几次米饭。
“小丽你尝了那个饺子没有,还可以诶!快尝尝!”小吉侧身悄悄耳语。
我摇了摇头,“我吃不下了。”
“好吧,那你能不能陪我去下洗手间啊,我想上厕所…”小吉有些羞涩,“我找不到路。”
“李姐刚才离席了,没人陪我......”
我笑了笑,“走。刚好去透透风。”我心里也跃跃欲试,内堂实在是太安静了,憋死我了!
“赵哥,我和小丽去下洗手间啊!”小吉还没说完就拉着我跑了。
“呼…太压抑了!吃顿饭跟上坟似的!安静得要死!”小吉瘪嘴,不满地嚷嚷道。
“这是哪?”我们一路小跑也没看路。
“唔,进去看看!有人的话刚好问问路!”小吉不由分说拉着我进屋了。
还在远处听到的刀剁案板的声音,以及水滚油溅,阵阵水雾飘来。
“这…应该是厨房吧!”我猜测。
话音刚落,一个汗津津的大汉撩开门前帘子出来啦,“他妈的,老子费尽心思做得那么像饺子,你说那***没吃?!”
凶恶恶横肉胯下脸,几百斤的却是走路带风,一个眼神也没给我们。
他风风光光地掠过,带一阵风——
好浓的血腥味!!
我下意识捂住鼻子,转头看着那胖子往祖祠内堂去了。
“我去,杀猪呢这是!这么重的血味!”
我安抚小吉,“哎呀,农村流水席就是这样的,一般鸡鸭猪都是现杀,新鲜。”也是怕小吉的话给那胖子听了去,要是起了冲突我们也打不过。
“他刚才说什么?什么饺子?他做的吗?”
客人里除了我还有李姐也没吃饺子,应该指的不是我。
“不知道诶,你不是要上厕所吗,走走走!”这里血腥味久久不散,我实在待不下去了,催促小吉道。
“你们在干什么......”
冷不丁被吓了一跳!
村长明明看不见,却是行走无阻,甚至没有脚步声!
“啊…那个,我们在找洗手间......”我和小吉好像做错事的小孩子,不由得低下头。
“客人…不要乱走。”还是机械冷漠的调,隐隐溢出不满。
“我!”小吉刚要说便被村长打断。
“到时辰了,客人需要回房间。”
我和小吉互换眼神后选择了闭嘴。
10
那绿油油的纸灯被拿走后,整个房间就黑了下来。
“好歹也留个灯啊!什么都看不见真是的!”小吉抱怨道。
我安慰她说,“可能是为了更有氛围感吧,你不是向来喜欢刺激一点的吗,现在不喜欢吗?”
“喜欢倒是喜欢,不得不说这次是真沉浸啊!不愧是赵哥老乡,演技这么给力!”
我笑了笑,没说话。
我们还是摸索着,这桌子上长到了一截残缺的白烛,点燃了托在手里。
小吉摸了摸鼻子,“这样啊......害!你看,村长怎么准备的是白蜡烛啊,结婚不应该是红色的吗?”
我没回话,只把火光往旁边的屏风桌架,“你看这是什么?”
一个老木箱子赫然放置在最下层,仿佛是见不得人似的,隐在火光照耀,阴影深处。
我和小吉打开了,这个箱子实在是有年头了,只是掰开一就碎出了长条细痕。
“给你那么小心翼翼干嘛,道具而已啦!”小吉看不下去我慢慢吞吞的动作了,直接大力破坏开了箱子。
里面是一套古香古色的婚服,艳丽至极,在烛火照耀下似血稠弄,金线涌动。
“好漂亮啊!就是款式有点怪怪的......诶!怎么是双数盘扣啊!”小吉惊讶。
“有什么说法吗?”我不解地问。
“一般习俗来讲,活人用单数,......才用双数,往往就是寿衣才用双数的!”小吉确定地道。
“会不会是你记错了啊......”我不安道,“或者......是他们放错了?不小心放到客房了?”
我和小吉最后还是把那婚服放了回去。
“我刚才进来的时候看到的,里面应该还有个房间,我们去看看是不是厕所?”
“快快快!我都要憋死了!”小吉捂着肚子拽着我。
小吉有点怕黑,挽着我向房间深处走去,“小丽,这怎么破破烂烂的啊?真的会有厕所吗?”
“可能是旱厕,现在还有不少农村保留了这种厕所。”
话音未落,小吉尖锐地叫了一声。
“啊——”
11
我另一只托着蜡烛的手,往小吉尖叫的朝向探去。
是一双红鞋。
“吓死我了,还以为踢到什么了!”
我捡起那双绣花红鞋。
小吉疑惑,猛地吸鼻子嗅,又蒙地捏住鼻子,拼命煽动,“什么味啊!好臭!”
“农村有的人家为了省空间,厕所和猪圈都会一起建在里面。”
小吉惊得跺脚,“这怎么能放在一起,啊啊啊好臭好臭!哎呀!”
“哗啦啦——”
铁链牵动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谁!”小吉警惕大喊。
我把白蜡烛往前面晃了一圈。
恰好风从屋外闯进门,阴气阵阵而过,女人如藻发丝张牙舞爪飘在脑后,骇人惨白,光影明灭的脸正正对着我们。
“她吃了…吃了......啊啊啊啊啊!!不要不要!”
那女人似乎想到了什么极为惊恐的事,吓得抱住自己的头,目眦欲裂,歇斯底里惨叫。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不要割他的肉!不要…不要!啊啊啊啊啊!”
我和小吉被她惊悚奇怪的话吓得脸色发白!
此时大门又吱呀地开了。
绿影绰绰,阴风阵阵迎着的——
是口黑漆漆的大棺!
村长还是一身黑衣,身后提着绿油油的男人佝偻着腰,皮肤似晒久了的菜干,颧骨往上翘,嘴角往下弯。
他一动不动地盯着我,残烛点了火了般眼里有了光,像是回光返照的人死死抓着遗愿不放。
两人像败絮的柑,凄惨刷了白漆,灰面惨脸,浊目怒视。
12
“…村长?”
村长隔着纱布的眼珠子,从我脸上扫过,又看了旁边赵哥一眼,似有责怪。
“我说过了…不要乱走。”
“可是我们在房间里!”小吉下意识反驳。
我拦住她,按下颤抖的情绪,强行镇定,“村长,我们是来玩剧本杀的,到现在这么久了,什么时候过剧情啊?”
什么时候能走啊!
赶紧弄完赶紧走!这鬼地方待不了一点啊!
白烛光照着村长的半张脸,另一半讳莫如深,如同融进了屋子。
“等会儿…就可以了。”
又是这样莫名其妙的话!
“赵哥,里面那个女人......”小吉害怕地问。
“俺老婆…发疯…了,我们…走…”提灯男人盯我许久后终于开口。
“啊!那个…她…她赵叔的老婆,这里…有点问题!就是喜欢胡言乱语的!”
说着就去架那疯女人。
那女人肢如枯木,像缺了絮的娃娃软绵绵的便被拖走了。
嘴里还不免絮叨着“还小、结婚、不要”诸如此类的话。
村长又转过身来冷冷道:“等会有人来给你梳妆,子时我们…来接嫁。”
我背后出了阵阵冷汗,还没来得及点头,村长便关了门。
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没事的小丽!游戏而已!不过是场地逼真,村长他们演技好还把你吓着了不成?!
“没事没事”,我安抚着小吉,也不只说给她听。
“这次剧本是和结婚有关系,那你说新郎是谁啊?”
小吉比较年纪小,见到赵哥一众熟人后又放松了下来,知道我的身份是新娘又开始打趣起来。
“不会是赵哥吧!那李姐不得醋死!”小吉哈哈大笑。
“哎呀!你还笑得出来!”
“怎么笑不了啦,玩游戏嘛!我算是看明白了,每次赵哥他们都和村长他们一起出现,肯定是串好了剧本,想吓我们!哼哼!可是被我发现了!”
听小吉这么说,我也放松了不少,就是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吱呀——
门又开了。
来的是个媒婆样的姑子,明显上了年纪,血气不足,嘴角耷拉几下。
她浑浊的眼珠子滴滴答答迟缓地转了一圈,最后落在我身上。
“…穿上衣服。”媒婆举起僵硬的右手,指向的,正是先前我与小吉发现的箱子。
小吉眨眨眼,拉着我去开那箱子了。
房间里死寂的掉根针都听得见!
“这就是古代帮忙出嫁的媒婆吗?”小吉悄悄低语。
我迟疑地点点头,“看打扮…应该是。”
“那真的好用心啊!衣服都是上哪找的啊?回头可好好问问赵哥,瞒得这样好!”
我和小吉边说边比量那血红的嫁衣,竟然刚刚好是我的尺寸!
“肯定是赵哥打点过了!”小吉挤眉弄眼,我打住她想继续开玩笑的念头,万一李姐听到了误会就不好了。
我的余光也没离开那媒婆的,她让我们拿衣服,自己倒去了房间里头。
房间暗处慢吞吞走出个腰背佝偻的姑子,正是媒婆。
她面无表情,手里提着那双红鞋。
原是去捡那鞋了。
媒婆后不再说话,冷冷盯着我将婚衣红鞋换上,便不由分说地给我梳头。
“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阴阳相赴,三梳梳到生死不隔......”
媒婆似在唱祝词调子,只是声音沙哑老浊,再加上安静死寂的气氛,弄得像......
像在念悼词!
“我......”我话未出口,门又被打开了。
“吉时已到——”
13
不知门外谁喊了一声,鱼贯而入不少人,个个人高马大。
“我还以为这村子里没年轻人呢......”小吉下意识地吐槽喃喃。
我皱紧了眉头。
村长在他们的簇拥下慢慢靠近,这时眼部掩着的黑布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双......
白瞳!
我吸了一口凉气!
村长瞳孔涣散,加上瞳色,更是凄惨万分。“走......”他沙哑似老鸦扯叫的声音让我鸡皮疙瘩瞬间一地。
我吞了吞口水,摸着桌子缓缓起身,警惕地看着村长身后怒目而视的男人们,紧张地跟上,几次险些绊摔。
又是祖祠!
还是黑压压的一片人,这会更多!男女老少都是,穿得非黑即白,活脱脱披麻戴孝现场!
我有些眩晕,正要腿软被媒婆牵住。
“新人入场——”
“闲人退避——”
几声吆喝把我刚憋好的感谢又咽了下去。
穿过重重人群,却不是先前吃饭的地方停下
刻着祥龙云凤的大屏被打开,原来里头是放着祖宗牌位!
密密麻麻!
“新妇敬酒!”
我还没从上面的牌位上把眼睛挪开,就不知被人群里的谁硬生塞了一杯酒。
“一敬天地!”媒婆不由分说地拽住我的手往地上倒酒。
“二敬高堂!”接着摁着我的头对准牌位磕了三头。
“三敬结发!”
我正要发作炸毛,却见不知何时被搬到我前头的棺材!
媒婆无视我的反应,强硬摁我与那棺材磕头!
“三敬结发!”
“我!呜呜!”我张口尖叫,却被村长拿东西狠狠堵住了嘴巴,是那个饺子!
一股血腥味穿魂破体,断指断肢血腥,奇诡尸臭无比!
“呕......!”我泪涕横流,拼命去掰村长的手,这个看似枯木瘦弱的男人此时却力大无比!
“礼成!新娘入棺!”
我死命蹬抓住我四肢的男人们,恶心害怕在胃里翻滚,却是颤抖不止哪是他们的对手!
“呜!......唔!”像砧板上即将宰杀的鱼
那饺子在我的挣扎下终于到了底,棺盖也被彻底推开。
这次,终于见到新郎本人了——
穿着黑色寿衣的小男孩,不瞑目死白双眼直愣愣地盯着我!
“列祖列宗…在上…今…我儿大婚…还望各位庇佑…愿他地下有灵......呜呜…来世还做我的儿…”
“啊啊啊啊!不要!啊啊啊!”我从床上弹起,抱头大喊,尖锐刺透耳膜。
“怎么了?小丽,你做噩梦了吗?”小吉好像被吵醒了,揉着眼睛耷拉着问。
“我…我!我......”我语无伦次,看到小吉的脸后,刚要拉上的高音又生生压下。
“没…没事,我好像!好像…是做噩梦了......”
“害!正常正常,没事的,别怕啊!”
我被小吉哄着睡下,僵硬地又躺了下去。我侧着身,望着小吉的背影,似梦话般喃喃…
“是…是梦吗?”
小吉似乎入睡了。
叮铃铃叮铃铃——
是电话响了,我爬下床去接,入耳便是赵哥兴奋的声音:“小丽!我们找到了一个超大型剧本杀宝地!真实场景,决定沉浸式!还是你最喜欢的古风主题!!你和小吉快起床我们马上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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