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凤云殇猩红似血的目光中，楚言的眼神躲闪。

最后，他只是搪塞一句：“云殇胡说什么，本君当然希望能和你生下一个可爱的孩子。”

他将她的小手放在掌心，她却猛然抽回了手。

这是第一次，她厌恶他，厌恶他的谎言与欺骗。

厌恶他一颗心爱上两个人却还故作深情。

“帝君说不要子嗣，今日可否以上神之血起誓，这一生无子无后。”

她话落，抬头那一瞬却见楚言面色沉了下来。

他头顶那两条纯度一百、浓度一百的爱意值，数值锐减。

凤云殇垂下眼帘，遮掩住翻滚的苦涩。

她并非真要他起誓，她只是希望想换他一句实话。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反令他嫌恶。

她喉咙刺痛，自造了个台阶，哑声道：“罢了，我只是说笑罢了。”

楚言似松了口气，轻轻将她搂入怀中：“云殇别多想，就算没子嗣你也只会是我唯一的妻。”

忽然一道传音入耳——

�帝君答应过陪我用晚膳的。】

凤云殇不想听见，可阿念也故意传给了她。

楚言松开了手，旋即道：“云殇，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你先好好休息。”

话落，他转身要走。

凤云殇看着他一秒也不敢怠慢的匆匆背影。

她知道曾经那个将自己视为珍宝，满腔忠诚与热烈的男人就要消失不见了。

她猛然冲上前怀住他的窄腰，紧贴他宽厚的脊背：“帝君，留在这陪陪我好不好？”

楚言顿了步子，却没有回头：“云殇，你是帝妃。”

是啊，她是帝妃，当以三界众生为先，该端庄大度，就该奉君为主，事事听从。

不能胡闹，不能凭己之心。

凤云殇已恪守千年。

自她决定做这帝妃开始，她已摒弃了自我。

从前，她在他的脸上画小王八，偷偷看他沐浴，吵着要同他灵修。

他不恼，他说他就喜欢从不将世间规矩放在眼里，自由且热烈的她。

如今教她端庄，教她如何成为一个合格帝妃的人也是他！

可为何她变成了他想要的模样，他却转身去爱了别人。

她哽了声：“帝君说过直至神陨，对我心不变。”

他回过头来紧紧拥住她：“云殇，你须得我将心剖出来你才能相信我的真心吗？”

他的语气坦荡真诚，她曾有一瞬觉得是自己太过自私。

可是他将她的手从他腰间用力挣开的力道，又让她无法继续欺骗自己。

脱离的怀抱，松开的手，身体上残留的余温。

楚言还是走了。

许久。

殿外有仙侍窸窸窣窣的吵闹声，凤云殇起身走到殿外。

仙侍们识相退下，她看见十几名画师往偏殿去。

画师们行至偏殿门口，为首的恭敬行礼。

“帝君，吾等来为阿念仙子作画。”

凤云殇看见阿念坐在庭院中，捧着孕肚一脸幸福。

她身子一僵，这是她教过楚言的。

她说：“以后若是我怀孕了，便叫画师将我怀孕模样记录下来。待到日后年老，便是一段美好回忆。”

这在属于她的时代，称之为孕妇照。

却未曾想她对未来的美好期愿，楚言丝毫不差许给了另一人。

凤云殇呆滞在原地，如同被抽干了所有的希望和欢愉。

内心的痛苦如浓墨，四处蔓延。

她喉咙一哽，嘴角不由得抽搐起来，捂住胸口啜泣着。

然后声音越来越大，双膝瘫软在地，骨节泛白。

她终于放声大哭起来，悲戚而又绝望。

她攥紧手心，歇斯呐喊：“为什么，为什么他要如此对我——”

她本不欲相信世间情爱，是他断裂的五根神骨，是他为娶她毅然受承受的天罚，是他千年如一日的好。

才让她相信他的真心，可为何要在自己最爱他的这一年将她的真心敲碎。

回应她的，只有阿青机械般的声音。

它说：【结束吧，痛苦只会越来越深。】

她猩红着眼，捏紧拳头无奈的锤在地上：“阿青，他明明说过只会爱我一人，他怎么能负我？”

凤云殇那颗千疮百孔的心好似又被挖了出来。

“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是我太自私了吗？还是因为我没能为他绵延子嗣所以他要如此惩罚我？”

阿青的语调没有一丝感情：【我说过，你会付出代价的。】

她无力地倒了下去，她好累啊，累到不想继续了。

“阿青，你说得对。”

“我们不是一个时代的人，他本就该妻妾成群，而我本就该择一人以白头。”

良久，她才抬起头看着早已黑寂的天空：“阿青，我累了，带我回家吧。”

阿青默了一瞬。

�你确定结束游戏吗？你一旦抽离这个位面，你爱的楚言也会随之消失。】

这一次凤云殇的回答，没有一丝犹豫。

她说：“我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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