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拓才发现,她一张脸惨白得毫无血色,近乎鬼魅。
他想说些什么,又终是叹了口气。
“你何必去想那些已经过去的事。”
他声音轻柔,却如一把软剑,将时夙鸢字字凌迟。
千刀万剐不过如此。
抑制不住的眼泪涌出眼眶。
宇文拓上前轻轻抱住时夙鸢。
“时夙鸢,时铭的事我很抱歉没告诉你,可岭南与京城相隔千里,我知道消息已经晚了。”
“若我当时告诉你,也不过无济于事,反而让你平白伤心。”
他越说,她越冷。
冷得时夙鸢浑身发抖。
过往的岁月在这一刻无法挽救的尽数倾塌。
时夙鸢冷到骨子里,痛到心都被咀嚼。
“你放心,我已经派人将他好好安葬,每年也有人前去祭拜。”
宇文拓说的真心实意,温热的手轻轻抚着她长长的秀发,似在安抚着她。
“就算没了时家,你还有我不是吗?”
时夙鸢被笼罩在他的身躯中,她想逃,却无处可逃。
良久,她止住了眼泪。
声音沙哑的说了一句:“宇文拓,在你看来,我是不是蠢得可怜又可笑。”
宇文拓眼眸变沉。
他看向时夙鸢干涸的眼睛,里面一片红色血丝。
又听到她说:“从冷宫到现在,无论你说什么,我都相信;无论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去做。”
“像我这样的傻子,这世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吧?”
时夙鸢说着笑了,笑得无比难看。
“可就算是傻子,也能感觉到自己有没有被爱的,你把我留在身边,是因为我还有最后一点价值,是不是?”
宇文拓脸色骤然变得很难看。
他松开时夙鸢,语气冰冷,带着一分威胁:“时夙鸢,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时夙鸢惨白着脸,平静的开口:“王爷若还记我一点情,就放我走吧,时夙鸢感激涕零。”
一片冷寂。
宇文拓攥紧拳,面色难看至极。
那种有什么东西即将逃出他掌控的恼怒攥住了他的胸口。
眼神的狠厉不再遮掩,明明白白的显示出来。
他蓦地嗤笑一声:“七七,签了琼花楼的卖身契,你以为自己想走就能走?”
时夙鸢瞳孔骤缩,呆呆望着他。
“你是时家最后的血脉了,你若死了,时家可就真绝了后。”
宇文拓毫不在意的说着残忍的话,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威胁道:“乖乖听话,否则你就该尝尝真正的伎子要怎么活了。”
冰冷夜风呼啸。
时夙鸢胸口一阵钻心的痛,口中涌上一片腥甜。
“好啊,随你。”她不在意的抹去嘴角血丝。
宇文拓望着那丝血痕,手骤然一松。
可接着从时夙鸢嘴角溢出的血好像怎么也止不住。
莫名的慌乱攥住宇文拓的心口,他下意识上前扶住时夙鸢,厉声喊道:“来人,去传御医!”
……
天色未明。
“王爷,时小姐怒结伤肝,痛络伤心,气血逆行才导致吐血不止。”
被人强行从家里带来的御医恭敬说着。
宇文拓一双眼阴戾得吓人。
半响才开口:“你去开方子。”
御医退下后,他走进房间。
坐在床边,他已经面色如常,声音也温柔起来。
“是我错了,不该说那些话,等你病好了,我派人请慈恩大师给你弟弟做一场法事……”
他说了很多,可时夙鸢一言不发,甚至不看他一眼。
宇文拓止住话,又看了她几眼,终是不耐。
“我之后再来看你。”
说完,他转身离去。
身后,时夙鸢睁大的眼中,眼泪慢慢滑入鬓角,很快消失不见。
三日后。
琼花楼掌事跪着禀报:“时小姐不肯再接客……”
闻言,宇文拓脸色一沉,直赴琼花楼。
推开门,时夙鸢只披了件外衣站于屋内,桌上放着两匣珠宝和一屉金元宝。
宇文拓扫了眼桌上金银,淡淡道:“这是何意?”
“七千两珠宝,三千两白银。”
时夙鸢将它们推至宇文拓面前,缓缓跪下:“向摄政王赎我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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