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化淳,十二岁入宫,因其聪明伶俐、敏而好学深受司礼监王安喜爱,遂请旨,将其送入信王府陪伴侍奉五皇孙,天启初年,魏忠贤得势,绊倒了王安之后,为防止曹化淳为义父报仇,将其发往南京待罪,朱由检即位后立刻召回,如今已是司礼监秉笔太监兼东厂提督。
稍顷。
曹化淳赶到。
“奴婢叩见皇爷。”
望着昔日的伙伴,朱由检感慨道:“曹大伴,别来无恙否。”
曹化淳愣了一下,微笑着道:“托皇爷的福,奴婢一切安好。唯独担心皇爷身边的人侍奉不尽心,恳请皇爷降旨,卸掉奴婢身上的差事,奴婢这辈子没什么出息,只盼着能日日夜夜陪伴着皇爷,如此便心满意足。”
“你这老货,竟挑朕爱听的说。”朱由检笑骂着说道:“怎么样,在外面做事可还舒心?”
曹化淳含笑点头:“有您的庇佑,奴婢还算得心应手,魏党诸人已甄别完成,尽数下狱,还未来得及呈请陛下圣裁。”
“嗯,你做事朕总是放心的。”朱由检话锋一转,说道:“曹大伴,朕有一事求你帮忙。”
曹化淳吓了一跳,慌忙跪地,乞服道:“皇爷,奴婢的一切都是您给的,哪怕您叫奴婢现在去死,奴婢亦没有二话,万不可说这求字,您折煞奴婢了。”
“快起来,地上凉。”朱由检上前搀扶起曹化淳,感慨道:“世人惶惶,唯有大伴待朕至诚,曹大伴,你附耳过来。”
曹化淳跪伏着过去,朱由检在其耳边嘀咕了一阵,前者脸上变颜变色,心中似在挣扎。
朱由检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问道:“可有难处?”
“这…”
曹化淳眼中充满了挣扎,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眼瞅大仇得报,可谁知…
良久。
曹化淳哽咽着问道:“皇爷,您要做什么,交给奴婢便是,何必…若是皇爷对奴婢心存芥蒂,奴婢可以死明鉴。”
“有些事儿,一旦粘上便会遗臭万年。”朱由检叹了口气,罕见解释道:“朕是你伺候大的,不是家人,胜似家人,朕不忍你沾上那些腌攒事儿,仅此而已。”
“家人…”
曹化淳眼中老泪纵横,扑在朱由检脚下,哭嚎道:“皇爷,奴婢妄测上意,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
“起来吧。”朱由检挥了挥手:“日后,你身上的担子会越来越重,莫要因小失大,去吧,朕等着你的消息。”
“遵旨。”
曹化淳哭天抹泪的走了。
朱由检挥了挥手,喃喃自语道:“下去吧…这是个忠的…”
恍惚间。
屏风后人影攒动,没一会儿消失无踪。
出了乾清宫。
到了午门外。
曹化淳脸庞上多了一丝冷然,低声喝道:“奉皇爷旨意,提调魏忠贤及其党羽,明日午时三刻,京郊斩首,祭祀皇陵,不得有误。”
“遵命。”
数道身影领命而去。
自魏忠贤倒台后,郑士毅、许显纯两位正副指挥使也先后被捕,锦衣卫内部人心惶惶,只得委身于东厂之下,惶惶如丧家之犬。
踏踏踏。
一阵脚步声后。
数名东厂番子出现在了诏狱门口,值守诏狱的锦衣卫千户快步上前,谄媚地笑容令人作呕:“敢问,公公此来,所为何事?”
档头出声回答:“奉陛下口谕,提调魏忠贤。”
“这…”千户拱了拱手,问道:“可有信物?”
档头从怀中取出曹化淳的手信递给了千户,千户验看无误后,命人打开了诏狱门。
刚一进门。
一股子***发霉的味道铺面而来,借着微弱的烛光,能看到墙上那斑斑血迹,几只肥硕的老鼠毫不避人,直立在墙角,瞪视着面前这群不速之客。
档头不为所动,在千户的带领下朝里面走,没走几步,喧哗之声便传入耳中。
“五魁首…”
“六六六…”
“狗胆包天的东西!”千户快走几步,掀翻墙角的桌子,搞的满地狼藉,几个玩闹的百户战战兢兢地跪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千户转身看向档头,陪笑着道:“公公,长夜漫漫,兄弟们…”
档头摆了摆手:“无妨,魏忠贤在何处?”
千户一指里面,回答道:“左边第三间便是。”
档头快步过去,借着昏暗的烛光往里面看,一披头散发的老人坐在墙角,手里握着惨白的物件,嘎吱,嘎吱,咀嚼的声音不绝于耳。
“魏忠贤。”档头喊了一嗓子。
魏忠贤缓缓转身,昔日的九千九百岁失去了荣光,蓬头垢面好似街上乞丐,其手里握着根白萝卜,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看着档头身上的衣服,他忽然笑了:“小三子,升官了?”
档头点了点头:“奴婢做事还算尽心,上头论功行赏罢了。”
魏忠贤随手将萝卜丢在一旁,笑呵呵地道:“你是个不错的,咱家百般拉拢,你均不为所动,如今也算修得正果。”
看着魏忠贤,小三子的声音有些低沉:“遥想当日,公公的威风无人能及,造化弄人啊。”
“是啊…”魏忠贤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指着地上的萝卜说道:“咱家得势的时候,这群狗东西最是巴结,山珍海味尽数送来。而今,咱家落魄了,他们便拿咱当兔子养,顿顿白萝卜伺候,咱家放屁都得抻着,生怕崩坏了幽门,不知这日子何时是个头。”
“快了…就快了…”挥了挥手,立刻有人递上食盒,小三子亲手打开牢门,将一道道丰盛的菜色摆在了魏忠贤面前,笑着说道:“公公,这是奴婢的一点心意,请您笑纳。”
魏忠贤蹲下身子,看着米饭上盖着的那块厚厚的肥肉,眼中闪过一抹悲凉:“皇爷命你来送咱家的吧?君叫臣死,臣怎敢不死。”说话间,整个人卸去了全身的力气,瘫坐在地上,好似又老了几分。
小三子没有搭话,亲手斟了一杯酒,将其放在魏忠贤跟前,说道:“黄泉路上阴风刺骨,您喝杯水酒,待会咱们就走了。”
“罢了…罢了…”魏忠贤接过酒盅,没喝,艰难爬向墙角,拨开纷乱的稻草,露出墙上那副刻画出的人像,人像下面摆着个泥团,泥团上插着三根稻草,翻身跪倒,魏忠贤哽咽道:“先皇,您慢些走,奴婢这就过来伺候。”
说着。
将酒盅摆放在了人像下方,将饭碗拿起,挑去上面的肥肉,狼吞虎咽的往嘴里塞。
小三子有些看不过去,夹了一筷子菜要放到魏忠贤的碗中,魏忠贤躲开,眼含泪光地解释道:“大丧期间,不食荤腥,多谢小…三公公。”
小三子放下筷子,有些动容,却没有说什么。
稍顷。
吃饱喝足。
几个番子架着魏忠贤朝外面走。
魏忠贤忽然转身,对小三子说道:“三公公,咱家有一事相求。”
小三子问道:“何事?”
魏忠贤指着那名千户,龇牙笑了,惨白的牙齿在黑夜中发出嗜血的光彩:“咱家进来后,这家伙百般刁难,妄图从咱家手里捞些好处,这样的人不可委以重任,调往辽东,为国效命去吧。”
千户闻言大惊失色,惊呼道:“魏忠贤,你这个阉狗,莫要血口喷人。”
听到“阉狗”这两个字,小三子的眼中闪过一抹寒芒,朝魏忠贤点了点头:“公公所言,小三子定会禀明督主。”
“好!有劳。”魏忠贤似是解开了心结,哼着小曲离开了诏狱,留下那名值守千户魂不守舍地瘫坐在地上,整个人哆嗦成了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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